第442章 此子，已无锋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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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宫婉端着一碗勉强能压制片刻痛苦的药汤，停在厚重的帷幕外。</p>

里面没有灯火，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暗，以及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、非人的低吟。</p>

“咳咳咳……”</p>

压抑不住的咳嗽声撕裂了寂静，像是某种东西在胸腔里疯狂抓挠、撕扯，试图破膛而出。</p>

每一次咳嗽都带着沉闷的回响，仿佛他的肺腑已经不再是血肉，而是灌满了粘稠的、怨恨的淤泥。</p>

南宫婉的心猛地揪紧。</p>

她知道，又开始了。</p>

她轻轻撩开帷幕一角，借着外幽微的磷火，看清了室内的景象。</p>

这景象无论看多少次，都让她遍体生寒。</p>

李玄霄没有躺在床上，他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中央，那衣料已被冷汗和不知名的粘稠渗出物浸透，贴在身上，勾勒出他剧烈痉挛的轮廓。</p>

裸露在外的皮肤，脖颈、手臂、脚踝.......</p>

透过湿透的衣襟隐约可见的胸膛。</p>

原本苍白的肌肤下，此刻正有无数暗紫色的脉络在疯狂地搏动、纠缠、蔓延！</p>

彼此交织，构成一张密密麻麻大网，覆盖了他大半身躯，仿佛要将他的血肉骨骼都勒碎、吞噬。</p>

痛苦远不止于肉体上的扭曲。</p>

南宫婉能清晰地感觉到，无数充满怨毒、痛苦、绝望的意念正从那暗紫色的脉络中散发出来，如同实质的冰冷潮汐，充斥着整个静室。</p>

那不是声音，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尖啸和悲泣，是成千上万被李玄霄强行吸纳、炼化、如今却失控反噬的冤魂在集体嚎哭。</p>

此刻，正在啃噬着他的骨髓，撕扯着他的魂魄</p>

南宫婉端着药碗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，多想冲过去，扶起他。</p>

哪怕只是替李玄霄擦去嘴角的血迹，或是用自己的身体为他分担一丝痛苦</p>

但她知道，这些都没有意义。</p>

她只能站在这里，眼睁睁看着曾经强大、冷峻、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主人，被这源自自身力量的反噬折磨得不成人形。</p>

老皇帝曾言。</p>

这种以海量冤魂为柴薪的禁忌力量，燃烧得越旺，反噬就越凶险，最终必将焚尽自身。</p>

所以每走一步，都必须谨慎再谨慎。</p>

可李玄霄似乎完全没有在意万魂幡带来的后果。</p>

南宫婉不止一次地怀疑，蜷缩在那里的，是否还能称之为人？</p>

亦或只是一具被万魂占据、徒具人形的可怖容器？</p>

时间在极度的痛苦中变得粘稠而漫长。</p>

终于，那狂暴的暗紫脉络缓缓退去。</p>

李玄霄像一具被抽空了所有骨头的皮囊，瘫软在地，只剩下沉重而破碎的喘息。</p>

只留下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灵魂被反复撕裂后的死寂。</p>

南宫婉这才敢端着早已冰凉的药汤，一步一步，沉重地走向那具刚刚经历地狱归来的躯壳。</p>

“主人......”</p>

“呵呵呵，死不了。”</p>

李玄霄沉默半晌，说道。</p>

南宫婉红了眼眶。</p>

她的世界只剩下李玄霄了。</p>

“主人，我求您，您别再这样了。”</p>

南宫婉跪了下来。</p>

“别再用万魂幡了，我们不着急，不着急，外面已经稳定下来了，九大区域全部臣服在您的脚下了，我们不必这么着急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