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 归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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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东家，方才门外停了辆马车，车里让人传话要见孟灶头，灶头忙得紧说出不去，又说要见我爹，我只管给推了，那人留了口信，说让你今日早些回家。”</p>

知道是罗家人，方仲羽的心更悬了起来，罗家那些人，天天把盛香楼当成他们的钱袋子、饭桌子，要不是东家下了狠手整治，他们都能把盛香楼给吃垮了。</p>

现在盛香楼名气这般大，他真怕那些罗家人再扑上来。</p>

罗守娴却已经笑了。</p>

“无妨无妨，多半是我娘和我哥回来了，他们见楼里人多，不便进来，我去后头要几个菜，现在楼里忙，你找个帮闲给我送回家去。”</p>

说罢，罗守娴就进了后厨。</p>

白鱼新鲜，做一道清蒸，清明后的新宴“碧池赏春”里有一道翡翠虾仁，一道枸杞头加干贝、火腿做的翡翠羹，都是清爽不令人生燥的菜，罗守娴也点了。</p>

想想娘和哥哥一路辛苦，她又点了三只炖乳鸽。</p>

“小碟喜欢吃盐水鹅，给她斩对鹅翅，再来个鹅腿。”</p>

加了一小坛酒，又配了一小桶米饭，她才终于罢手。</p>

满满当当一提四层食盒，另外包的盐水鹅，一桶饭，被腿脚快的帮闲赶着送到了芍药巷，门打开，一个穿着布裙的妇人将东西接了过去。</p>

“夫人，东家让人送了饭回来，就不必让少夫人做了吧？”</p>

坐在堂屋里的女人细长的眉淡淡弯着，一副和气模样：</p>

“丈夫出去这么多年回来，她亲自下厨相迎是他们夫妻情深。”</p>

打开食盒看见里面有鱼有虾，又有炖乳鸽和盐水鹅，她先笑了下，又叹气：</p>

“守娴这也奢靡起来了。”</p>

兰婶子只笑：“是东家知道您和少爷回来，这是孝顺您呢。”</p>

罗林氏却总觉得不像，想了想，手指在纸包和乳鸽上点了点。</p>

“厨下还在做菜呢，哪里吃得了这么多？乳鸽留一只给庭晖，余下的和鹅一起收起来，等晚上守娴回来了，让他们兄妹一起吃。”</p>

兰婶子却没动，只小声说：</p>

“夫人，东家特意让人给您和少爷送回来的饭菜，您这般张罗，知道的是您俭省，不知道的，还以为您是让东家回来吃剩的呢。”</p>

罗林氏当即抬头看向自家用了十多年的佣工。</p>

兰婶子还是低着头：</p>

“夫人，从前少爷在山上治病，东家都是捡了新鲜的送去。”</p>

短暂的沉默之后，罗林氏轻笑了一声：</p>

“是我想岔了，罢了，你去唤了庭晖来，让小碟也不必忙了。”</p>

兰婶子先去了厨房，见孟小碟正穿着罩衣将一碟蒸肉从蒸锅里取下。</p>

“少夫人，东家让人送了饭菜回来，您别忙了。”</p>

孟小碟应了一声，还是将盘子周围细细擦净，把蒸肉放在了托盘上。</p>

“这灶下的火一会儿劳烦你帮我掩了。”</p>

“少夫人何必跟我客气？倒是您……从前您和东家一处，比亲姐妹还亲香，现在婆婆、夫君回来了，您少不得吃气，要我说，您也不必忍着，只管告诉东家。”</p>

“兰婶子，你别和东家说。”</p>

孟小碟拉住兰婶子，小心叮嘱：</p>

“她若问，你就只说好处。”</p>

兰婶子看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儿，却只见她轻轻笑了。</p>

端着蒸肉到堂屋，孟小碟就看见了三个炖盅摆在饭桌三个角上。</p>

罗林氏笑着对她说：</p>

“守娴与你感情好，为她亲兄长接风都没忘了你。”</p>

“娘，守娴和小碟自幼就亲近，您这话说得倒像是在拈酸似的。”</p>

男子走进堂屋里，只看眉目，他和罗守娴有七八分像。</p>

但是眉目之下，他的脸颊更宽，嘴唇更薄，与他的孪生妹妹就越发不像了。</p>

真正的罗庭晖走到孟小碟面前，抬手点了点她脸颊：</p>

“小时候那么胖，怎么现在倒瘦了？”</p>

孟小碟垂眸，有些羞赧地笑。</p>

罗林氏将这一幕看在眼中，抬手揉了揉额角，才笑着说：</p>

“今日你们夫妻团聚，坐下一起吃饭吧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