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 第 7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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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众人或直白或隐晦的打量，他不以为忤反而回以温煦平和的目光，雍容雅量，自有一番恢弘气度。</p>

与其王仪天成的气度相比，七旒冕冠垂珠后的那天骨遒美，似镶金雕玉般华贵的面相，倒成了最不足道的边角。</p>

王公百官几乎难以相信，此人便是杀名满皇都的兖王。</p>

自打兖王入京，就如猛禽过境，虎兕出没，行事作风灭绝人性，比之八王更为凶残狠辣！皇朝诸公对他深恶痛绝，私下更是骂其为酆都恶鬼，元恶大憝。</p>

尤其在对方一日杀三公、又疑似鸩杀太子后，诸公对兖王的印象更是差到极致，自发将其面目与穷凶极恶的悍匪勾连。众人都信相由心生，兖王那般凶性之人，其本人即便不是面目可憎，也必是杀伐毕露、桀骜凶残的面相。</p>

可今日目睹真容，对方却与想象中的模样大相径庭！</p>

抛开其他勿论，就那般浑然天成的恢弘气度，雍容华骨，自带一股人主之风，倒也难怪那公孙桓对其如此推崇，三句话不离一个吾主。</p>

满朝诸公内心翻江倒海，望着由远及近的人，目光复杂。</p>

陈今昭在诸公抬目远迎之际，亦随之朝着御道上方位望了眼。她瞧过去的时候，恰逢那兖王朝她对面的方向微侧脸以目示意，对方右侧下颌处的寸许刀痕就恰被她瞧个真切。</p>

但见那刀痕极深，自其右下颌斜劈至下，没入深红绣银龙的领口。入眼能见的寸许疤痕甚是狰狞，宛如恶龙盘踞。</p>

她没敢再细瞧，仓促一眼过去，就忙移了目光。</p>

数百披甲悍将在新君与兖王身后、于两臂远处亦步亦趋的跟随，军容整肃，兵戈森然，肃杀之气扑面而来，无声震慑着在场诸人。</p>

御道上的人由远及近，待快近前时，诸公无不垂手垂目，凝神屏息。陈今昭亦是如此，直待那勾勒金蟒纹的黑靴打她眼底经过、走远，方敢小心轻呼口气。</p>

接下来的登基流程皆按规制进行。当然鉴于新君情况特殊，祭天礼与告庙仪式已在寅初时刻由礼官代为完成。</p>

即便如此，新君登基仪式依旧繁琐，鸿胪寺官宣《即位诏》后，授传国玉玺于新君。</p>

“兴——”</p>

“拜——”</p>

“山——呼——”</p>

随着赞礼官的宣声，亲王宗室三跪九叩，文武百官依品级朝拜。</p>

兖王携新君站在九层高台上，一同接受朝贺。期间，新君几次不耐烦的拽着额前九旒冕垂珠，扭动身体几欲烦躁出声怪叫，每每此时，兖王就会垂眸无声看他一眼，只这一眼就能让那新君缩了脖子，霎时老实。</p>

随后就是颁布恩诏，赦免非十恶罪犯，减免赋税徭役。同时宣布改元康平，铸印新历颁行全国，各州府誊黄宣示。</p>

大典至最后，便是册封赏赐。黄门手捧圣旨面向殿前王公百官，高声宣读新君颁下的封赏圣旨。</p>

圣旨共有两道，</p>

一道是追封圣旨，追封兖王生母元妃为太皇太后，迁棺椁入乾陵与文帝同葬。礼部拟尊号孝圣慈懿昭德庄敬太皇太后，足足八字谥号。</p>

另外一道是册封圣旨，封兖王为摄政王，摄国治权，代天子执政。</p>

朝中诸公尤其是高品阶重臣们对圣旨内容毫不意外，毕竟这是双方博弈后的结果。当日在宣治殿，公孙桓与众人唇枪舌剑，以不容置喙的强势姿态迫使他们承认这两项条款，分毫不得更改。</p>

宣读完毕，那黄门将重新卷好的圣旨小心捧递给旁边的礼官后，趋步至九阶台上的摄政王面前，得了指令后就再次面向王公百官，高声宣道：</p>

“传摄政王千岁令——</p>

新帝登基，举国欢庆，宫中将行夜宴三日，宴飨群臣；</p>

礼毕后，诸公且自行散去，回府稍做歇整，于戌时入宫，参加夜宴！”</p>

待见高台上的人颔首，那黄门又高声宣：“恭送新帝与千岁，拜——”</p>

殿前乌鸦鸦的王公百官再次朝两侧潮水般而退，叩首齐呼——</p>

“恭送圣驾，万岁金安，圣躬万福——”</p>

“恭送王驾，威仪长存，谋猷安邦——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