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7章 初露锋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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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露锋芒

“唏律律……”</p>

三月初五，呼声焦躁。</p>

薛逵率领五百精骑押送三千六百戍边囚犯渡过陇西浮桥，来到了陇西城南三里外。</p>

五百名天雄军精骑拱卫诸将，而后方的囚犯则是在精骑的监督下，肩挑手扛着朝廷所犒赏的绢布。</p>

站在官道上，薛逵等人可以一眼看到天边的陇西城。</p>

只是相比较陇西城，摆在他们与陇西城之间的这段路更为难走。</p>

上千精骑分列两排，明甲明盔，每个人的面孔都十分年轻，可脸上却杀气十足。</p>

随着天雄军队伍前进，他们也调转马头并排前进，眸光冷冽。</p>

短短三里的距离，让所有人如坐针毡。</p>

好在所有精骑停下了脚步，列阵于南护城河对岸。</p>

一名骁骑从中策马而出，目光凌厉：“折冲都尉斛斯光，为诸位带路！”</p>

说罢他抖动马缰，率先渡过了石桥。</p>

望着他在马上的姿态，薛逵不免抚须道：“此子虽年轻，却是一骁骑将，难得…难得……”</p>

“早些进去将差事办完吧！”</p>

王宗会瞥了一眼薛逵，此刻的他只觉得那千余精骑的目光如箭簇，恨不得将他们当场洞穿。</p>

薛逵闻言颔首，带着五百精骑与三千六百余名囚犯便走上石桥，慢慢进入甬道之中。</p>

张璘、王重任、梁缵三人跟在高骈身后，目光在陇西精骑身上不断打量。</p>

瞧着那些军马膘肥体壮，望着那些骑兵身材粗壮有力，不免露出欣赏。</p>

“虞侯，刘继隆手下精骑，可比关内道那些精骑善战多了。”</p>

张璘直爽开口，但此刻的天雄军精骑并未有人反驳。</p>

相比较官道旁边的陇西精骑，在关内道也素有威名的天雄军精骑却显得格外单薄。</p>

明明陇西精骑并不高大，可他们的气势却压倒了精挑细选来秦州戍边的天雄军。</p>

面对他们凌厉的目光，饶是天雄军的精骑，也不免下意识回避。</p>

这一幕被高骈尽收眼底，不由心头一沉。</p>

善战与否，只是眼神交错间便能判断出来。</p>

陇西的精骑，比他在关内道围剿党项时所见到的凤翔、邠宁、灵武、泾原等镇兵马都要骁勇善战。</p>

这样的精兵，若是在十几万神策军中挑选，也很难挑出一万人，更别说还是精骑了。</p>

“这些应该都是刘继隆麾下的老卒。”</p>

王重任说出了高骈的想法，可随着他们走出城门甬道，摆在他们眼前的一幕则是更让他们紧张。</p>

自南城门往衙门而去，沿街左右尽是披甲执锐的劲卒。</p>

左右各四排，沿街向衙门而去，其排头皆悍勇，凶气毕露。</p>

更令人畏惧的，是这群甲兵身后同样有着身穿布衣的百姓。</p>

哪怕手中没有兵器，身上没有甲胄，他们也敢持农具视军械，与天雄军咬牙对视。</p>

“军民一心，这刘继隆还真是会收买人心。”</p>

薛逵额角生汗，不免用余光打量自己麾下将士。</p>

但见那些被发配而来的囚犯都小心翼翼的低着头行走，而天雄军的五百精骑，此刻也不免安静下来。</p>

长街上，除了马蹄声和马匹的唏律声外，再无一人敢发出声音。</p>

若是说城外精骑还能以老卒的借口来安定人心，那摆在他们眼前的这数千甲士则是狠狠打了他们的脸。</p>

“刘继隆善于练兵……”</p>

一时间，但凡知兵的将领，脑中都闪过了这个念头，紧接着他们便感觉到了深深地寒意。</p>

沿街甲兵看向他们的眼神说不上友善，只是死死地盯着他们。</p>

薛逵、王宗会等人毫不怀疑，但凡他们有任何不轨企图，这群甲兵便会一拥而上，将他们这些人诛杀于此。</p>

不到一里的路程，走得尤为艰辛。</p>

“诸位请下马！”</p>

斛斯光调转马头，率先翻身下马，而后下意识将手搭在腰间刀柄上，下巴微抬。</p>

“我家使君有言，唯旅帅及以上可入正堂！”</p>

王宗会闻言攥紧缰绳，可看了一眼四周甲兵，却还是点头称：“好！”</p>

诸将下马，以薛逵、王宗会、高骈三人为首，紧随斛斯光背影走入衙门。</p>

穿过正门，院中数十名明甲明盔的将领立马朝他们投来目光。</p>

“窸窸窣窣……”</p>

他们硬着头皮往里走去，甲片声窸窸窣窣。</p>

十余步的距离很快越过，他们随斛斯光站在了正堂门前。</p>

忽的，斛斯光走入其中，站到了堂内诸将末尾。</p>

薛逵、王宗会、高骈、张璘、王重任、梁缵走入堂内，但见刘继隆侧身面对他们，陇西诸将则是沉着脸色盯着他们。</p>

呼吸间，刘继隆缓缓转过身来，与薛逵等人四目相对。</p>

上次交锋时，由于天色太暗，刘继隆脸上又有血污，因此高骈他们并未看清刘继隆面孔，只记得他声音威严，身材高大。</p>

如今双方再度会面，却是能各自看了个清楚。</p>

会面之前，薛逵、王宗会皆以为刘继隆这等牧奴出身的武夫，定然是个满脸横肉，举止粗鄙的家伙。</p>

如今粗略一瞥，反倒觉得他天姿雄杰，有人杰之表。</p>

愣神片刻，薛逵最先反应过来，率先朝刘继隆作揖：</p>

“秦州刺史，天雄军节度使薛逵，奉朝廷旨意前来犒赏陇西诸将。”</p>

“衙门外有朝廷所发配的三千六百余名囚犯，及朝廷用于犒赏诸将收复三州的四万匹绢。”</p>

“刘使君及诸位将军的擢封，朝廷尚在议论之中，陇西军中将士的赏钱也不会亏待。”</p>

薛逵说罢，刘继隆脸上浮现轻笑，但他不是笑薛逵，而是笑这大唐朝廷。</p>

他在河西时，随张议潮、张淮深收复河西诸州，老老实实请表的时候，只得到了圣旨一张。</p>

反倒是自己收复河临渭三州，不遵朝廷旨意，竟然得了如此多的犒赏……这还真是惹人发笑。</p>

“果然是人善被人欺，马善被人骑。”</p>

刘继隆在心底为张议潮叔侄惋惜，同时也更为庆幸自己跳出了河西。</p>

思绪落下，刘继隆这才缓缓朝东边抬手作揖，嘴上不停：</p>

“既是如此，那某便先谢过至尊隆恩了。”</p>

他这番姿态令王宗会脸色难看，但考虑到刚才的一幕幕，他还是不得不低头沉默，生怕刘继隆盯上他。</p>

“使君收复三州，解救数万百姓于水火中，某深感钦佩，仰慕使君久矣。”·</p>

“故此，朝廷遣派天使时，某毛遂自荐，前来陇西，以得求见使君一面。”</p>

“今日一见，只觉使君姿貌嶷然，从容弘雅，若是使君日后前往长安，不知使得多少长安闺花倾心。”</p>

薛逵笑着夸赞刘继隆，给刘继隆都夸得有些肉麻了，心想还是这种读书人能脸不红、心不跳，词语不重复的夸人。</p>

只可惜甜言蜜语背后是穿肠毒药，刘继隆不会因为夸赞而飘飘然，只会更加警惕。</p>

饶是如此，他面上依旧装作十分受用：“薛刺史谬赞了，某不过是一介布衣，今日之所以有所成就，也全赖朝廷帮扶罢了。”</p>

刘继隆坐回位置上，抬手示意为众人让座。</p>

陈靖崇、尚铎罗等人起身示意薛逵等人入座，而薛逵也连忙笑着朝刘继隆作揖感谢：“谢使君赐座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