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2章 珠联璧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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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州王家林园
晨雾被运河上的号子声撕开。
王铭立在七层高的天工院露台,指尖拂过冰凉的花岗岩栏杆。
脚下千亩桃林蒸腾着粉霞,却被更汹涌的工业烟云拦腰斩断
——七十二座醋坊的青烟拧成琥珀色巨龙,
裹挟着酒酵的醇厚与皂角的清冽,撞得初春的风都带了力道。
\"侯爷,三蒸坊开瓮了。\"
总管事王福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兴奋,
枯瘦的手指却死死攥着账本边角,青筋暴起。
王铭没回头,目光盯在运河码头。
十艘漕船正在卸货,苦力脊梁弯成虾米,扛着贴\"御赐贡醋\"封条的樟木箱。
突然\"哐当\"巨响,一只箱子砸在跳板上,琉璃器皿的碎光溅进雾气里。
\"第几次了?\"
王铭声音听不出喜怒。
\"开春第三...\"
王福喉结滚动,
\"京商雇的泼皮,专等验货时摔箱。\"
王铭唇角扯出冰碴似的笑:
\"把碎琉璃捡净了,送去琉璃坊回炉。\"
他转身时蟒袍带起疾风,
\"今日摔多少,来日让他们用祖坟的砖瓦还。\"
......
三百口丈二高的酸枣木巨瓮在雾气中森然矗立,瓮身盘绕的竹篾保温层凝着露水。
老醋工赵老憨正带人推转三丈木轮,青铜连杆发出呻吟般的\"嘎吱\"声。
\"侯爷!\"
赵老憨抹了把汗,古铜色脸上溅满醋醅渣子,
\"破虏号到火候了!\"
王铭径直走到巨瓮前。
热浪混着酸香扑来,他抄起柞木长勺探入顶屉酒海。
琥珀色酒浆顺着勺沿滑落,在陶碗里堆出三叠才断线。
\"挂壁三息,好酒。\"
他仰头饮尽,喉结滚动时一线酒液顺着下颌淌进衣领。
\"酒是够烈,\"
程雅的嗓音突然从雾气里浮出来,素白手指按上瓮壁,
\"草药层可受得住?\"
她指尖沾了片发黑的陈皮,柳叶眉蹙起。
赵老憨脸色骤变:
\"这...这几日中屉总欠半分火...\"
王铭突然踮脚,半个身子探进瓮口!
众人惊呼中,他抓出把醋醅凑到鼻尖:
\"紫苏霉了。
取竹炭烘烤层来,现在!\"
程雅看着他沾满褐渍的衣袖,忽然低笑:
\"你都是侯爷了,怎么也这般不管不顾?\"
王铭头也不回,将霉醅甩进竹筐,
\"我虽是侯爷,但也不能等京商砸了琉璃坊才动杀心?\"
“走,到其他工坊看看!”
......
肥皂工坊内,
牛油在七尺铁釜里翻滚金浪,蒸汽烫得人脸皮发紧。
匠头老吴盯着碱池,突然暴喝:\"停火!
凝脂了!\"
凝脂倾入蟠桃纹木模的刹那,女工们蜂拥而上。
雕花铜章砸进软脂,
\"玉容\"二字边沿却糊了。
\"废物!\"
老吴扬手要打,却被冰凉的嗓音截住。
\"手抖因你吼声惊心。\"
陆仙提着裙裾踏过油渍地面,珊瑚耳坠在蒸汽里晃成两点血芒。
她拈起瑕疵皂块,蔻丹指甲刮过纹路:
\"压章前喷道醋雾,可定脂形——程姐姐没教?\"
老吴僵在原地。
陆仙已旋身走向琉璃展柜,指尖点着嵌玫瑰的透明皂:
\"这枚送去京商总会,给张老太爷贺寿。\"
她忽又轻笑,
\"用他去年劫咱们盐船的木盒装。\"
王铭在门边阴影里看着,突然出声:
\"不怕老狐狸看出你示威?\"
\"怕呀。\"
陆仙回眸,眼波流转,
\"所以盒底刻了行小字——'谢张公赠船,油皂抵资'。\"
“呵呵,你啊......”
“我怎么了?还不是跟你学的,
对了,你去看过张云了没有?”
“正要过去,这不刚好走到你这里来了吗?就顺便过来看看。”
“这有什么好看的,你还是去看看看张云吧,人家等你这么久了,你回来也不多陪陪她。”
“行,这就去,就你话多,走了!”
“切,没良心的,我还不是为了你,滚吧。”
“......”
琉璃洞天
水晶宫暖阁里,岭南荔枝压弯了枝头。
张云立在琉璃穹顶下,翡翠镯磕着金剪,
\"咔嚓\"剪断带蜜的果串。
\"侯爷尝尝?\"
她托着白玉盘走近,裙裾扫过程雅培育的红薯藤,
\"比贡品还甜三分。\"
果肉喂到王铭唇边,指尖若有似无擦过他下唇。
暖阁外突然炸开怒吼:
\"又裂!这螺纹见鬼了!\"
白须老匠张铁臂摔了铜模,满地碎琉璃扎进他草鞋。
王铭踱到窑口。
炽风卷起他袍角,露出腰间一道旧箭疤。
\"当年黑石峡,\"
他拾起带螺纹的瓶盖,
\"鞑子弩箭卡在冰甲缝里,小侯爷差点被钉死在崖上。\"
突然将瓶盖按进程雅手中:
\"冰甲接缝,能不能用这螺纹咬死?\"
程雅瞳孔骤缩。
她抓过松脂蜂蜡冲进工棚,再出来时掌心躺着枚螺旋冰甲扣。
扣入铠甲的\"咔嗒\"声清脆得惊心。
\"三日。\"
她喘着气盯住王铭,
\"给我三日改完全军兵甲。\"
“好!——”
......
水力锻锤砸落的巨响里,王老五赤脚踩上踏犁。
\"嘿!\"
老农嘶吼着发力,铁齿\"嗤啦\"撕开板结的冻土,耕出半尺深沟。
\"省力...真省力!\"
他摸着犁把上的汗渍手印,突然跪进泥里,
\"侯爷!这宝贝能换我三亩薄田的收成啊!\"
王福抖开洒金账本:
\"去岁关州纳粮三十万石...\"
话未说完,远处筒车\"轰隆\"倾塌!
水流冲垮堤岸,金黄的雁归稻瞬间淹成泥塘。
王铭踹开算盘冲进暴雨。
他跳进溃口用脊背抵住筒车骨架,嘶吼混着雷声:
\"沙袋!压木!\"
工匠们在泥泞里连滚带爬,程雅抱着药篓嘶喊:
\"硝石!用硝石固基!\"
当筒车重新转动时,王铭瘫在泥水里大笑。
他抓起把浸透的稻穗砸向王福:
\"瞧见没?这才是老子的账本!\"
王福抹着脸上泥浆,突然指向运河——京商旗号的货船正趁乱闯闸!
王铭笑容骤冷。
他扯过程雅配药的硝石粉包,撕开洒进暴雨:
\"传令!即日起关州粮盐只收金银铜钱,京商票号...老子不认了!\"
雨幕深处,御赐\"忠义传家\"的金匾闪过一道冷电。
......
京城来人了,
皇帝要赐婚。
当王铭跪拜完圣恩后,也开始想着是时候结婚了,他要给爱他,等他的人一个交代。
不过,
好像要交代的人不止一个!
哎!头疼。
算了,这事还是交给父亲母亲操持吧,
只要张云,程雅,陆仙她们三人没有意见,
全部娶了又有何方?!
反正这里又不是现代地球,
一夫多妻也是可以的。
嗯......就这么办!
......
暮色漫过林园时,听雪轩的琉璃灯漾开暖黄光晕。
张云伏在紫檀案前,翡翠镯子从腕间滑到肘弯,
珠光映着礼单上未干的墨迹:
\"程姐姐的七凤冠要嵌八十一颗南珠,暗合九九之数...\"
她忽抬头向西窗笑唤:
\"姐姐快来,这冠顶红宝配你新研的胭脂可好?\"
窗下程雅正握着农妇皲裂的手,将药膏细细涂进纹路:
\"苦楝皮粉兑三滴醋胶,抹三日便好。\"
转头时脖颈青纹在灯下若隐若现,眼里却漾着温柔:
\"凤冠太重,换赤金缠丝簪更利索。\"
\"那可不成!\"
陆仙捧着水晶镜转出来,镜背\"天工院秘制\"的刻痕映着烛光。
银光流转的嫁衣在她臂弯如月华倾泻:
\"蚕丝织进六股醋胶银线,箭矢难透呢。\"
忽将嫁衣披在程雅肩头,指尖轻点她心口毒纹:
\"侯爷特请苏州绣娘在里衬绣了瑞草纹——百毒不侵的好意头。\"
\"你俩尽胡闹。\"
张云笑着抽出发间金簪,簪尾珍珠滚过礼单上\"胶州海珠三百斛\"的字样。
忽从妆奁取出一串玲珑珠链:
\"穿嫁衣佩这个,走起路来环佩叮咚...\"
话未说完,陆仙已笑着将珠链绕进程雅发髻:
\"像不像露缀稻穗?\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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