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画皮遮天幕·聊斋考城隍讽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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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卷青灯照幽冥，朱笔勾魂断功名。

莫道城隍司善恶，画皮之下藏狰狞。

兰若寺中的生死试

清康熙年间，济南书生宋焘赴乡试途中，宿于荒山兰若寺。夜半闻鬼语，见一黑袍判官持册而来：“今岁山东举额三十，已售二十八，唯剩二席待价而沽。”言罢掷出试卷，墨迹竟化作金箔飘散——此乃《聊斋》未载的“阴间卖题”秘闻。

宋焘惊觉自己早堕入截机网：三年前他在县学所作《治河策》，被学官篡改后献予巡抚公子；上月诗会夺魁的《咏菊》，亦被知府师爷添上“反清复明”藏头诗。正如《韩非子》所言：“儒以文乱法，而法以文杀儒。”

城隍殿里的阴阳账

判官引宋焘至城隍殿，但见十殿阎罗皆着官袍，判官簿上非书善恶，而记银两数目。东岳大帝金身侧悬楹联：“有心为善虽善不赏，无钱作恶虽恶不罚。”香案下更压着《卖官鬻爵契约》：某年某月，某生以祖宅换乡试名额；某商贾献女抵会试关节……

此景暗合《金瓶梅》中“西门庆生死簿”——那判官正是当年科举落第的酸秀才，专司在阴间复制阳世截机术。他轻抚宋焘试卷冷笑：“君之文章可点状元，奈何无钱买路？”语罢，朱笔在宋焘命格上勾出“寿止廿三”。

孽镜台前的反照光

绝境中，宋焘忽忆《庄子》“庖丁解牛”之喻。他夺过判官笔，在孽镜台写下《阴司舞弊考》，将所见所闻尽录于镜。镜光暴射，照出城隍真身——竟是阳间学政大人的胞弟，借假死遁入阴司操纵科场。

《淮南子》云：“举秋毫不为多力，见日月不为明目。”宋焘以镜为纸，以血为墨，将城隍与阳间官员往来的密信倒映其中。那些用阴符写就的契约，经镜光折射竟显出阳世笔迹，正是学政大人亲批的“截寒门二十九人”手谕。

还魂崖上的通天梯

城隍震怒，驱鬼卒索命。宋焘奔至还魂崖，纵身一跃时怀中文稿纷飞，恰似《红楼梦》太虚幻境飞散的判词。阳世此刻电闪雷鸣，巡抚衙门“明镜高悬”匾额被雷劈碎，露出夹层中的卖题账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