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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声音陡然转冷,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,目光如刀锋般直刺苏婉娘心底最痛的伤疤:“就拿你那个‘好父亲’来说!口口声声用《女训》《女德》来压制你,用孝道伦常来捆绑你!可他在你的婚宴上,那个肥头大耳、满身油腻、狼吞虎咽、四处敬酒、衣冠不整、唾沫横飞的样子,可曾有一丝一毫符合他自己口中的‘礼’?可谓滑天下之大稽!”
“还有你那两个‘好哥哥’!对你呼来喝去,动辄打骂,言语粗鄙不堪!他们自己满口污言秽语,行为破马张飞,却对你所谓的‘失仪’指手画脚!他们自己连最基本的‘兄友弟恭’都做不到,连‘尊重他人’都不懂,有什么资格来要求你恪守‘妇德’?”
顾远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锤,一句句砸下:“这就好比军营!一个自己严重违反军纪、临阵脱逃的士卒,却跑到校场上,对着其他认真操练的士兵指手画脚,说他们动作不够标准!他配吗?他自己都烂透了,连最基本的规矩都没理解,都没做到,他凭什么去督促别人?他有什么资格?!”
“这…”苏婉娘脸色煞白,浑身颤抖。顾远的话,将她父母兄长那虚伪、丑陋的嘴脸赤裸裸地撕开,血淋淋地展现在她面前。那些曾经让她痛苦不堪却又无力反抗的场景,此刻被顾远用“实力”与“资格”的利刃剖析,显得如此荒谬可笑!她想要反驳,想要维护记忆中父母那最后一点“威严”,却发现所有的辩词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,都显得苍白无力,甚至…助纣为虐!
巨大的冲击让她几乎站立不稳,她下意识地抓住桌沿,脑中一片混乱,只剩下从小被灌输的、如同救命稻草般的教条在回响。她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浮木,声音带着一种绝望的固执,几乎是吼了出来:
“可是圣人说!书里说!‘君君,臣臣,父父,子子’!‘三纲五常’乃天地正道!‘饿死事小,失节事大’是为女子贞烈!汉武帝‘罢黜百家,独尊儒术’!儒家乃百世之正统!这些难道都错了吗?!”
这一连串的诘问,带着她积压了十八年的困惑、痛苦和最后的挣扎。
顾远看着苏婉娘那激动、绝望又带着最后一丝顽固的神情,非但没有生气,反而像是看到了一个终于被逼出所有底牌的对手。他脸上那抹冷峭的笑意更深了,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兴奋的思辨光芒。他喜欢这种挑战,喜欢用逻辑和事实去碾碎那些看似坚固的愚昧堡垒。
“圣人?圣人只有孔夫子一人吗?”顾远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金石坠地,铿锵有力,带着一种俯瞰历史的宏大视野,“老子李耳何在?其《道德经》言‘道法自然’,‘无为而治’,‘绝圣弃智,民利百倍’,其思辨之深邃,岂是‘纲常’二字可囿?墨子翟何在?其倡‘兼爱’‘非攻’‘尚贤’,摩顶放踵利天下,其胸怀之博大,其践行之勇毅,岂是空谈‘仁义’者可及?庄子周何在?其‘逍遥游’‘齐物论’,‘天地与我并生,万物与我为一’,其精神之自由超脱,视功名利禄如腐鼠,岂是蝇营狗苟于‘君臣父子’者能懂?韩非子何在?其‘法’‘术’‘势’之说,洞察人性之幽微,奠定法治之根基,其务实之精神,岂是‘独尊儒术’后那些皓首穷经、寻章摘句的腐儒可比?荀子况何在?其‘性恶论’直指人心根本,‘制天命而用之’彰显人定胜天之志,其思想之锐利进取,岂是‘三从四德’之枷锁能缚?”
顾远语速不快,却如长江大河,滔滔不绝,将诸子百家的核心思想信手拈来,对比鲜明。他每点出一个名字,每说出一句核心主张,都像在苏婉娘那狭窄的认知世界里投下一颗重磅炸弹!
“诸子百家,争鸣于春秋战国,各擅胜场,思想碰撞何其激烈!儒墨并称显学,道法兵名阴阳,各有拥趸!孔孟之道,不过是其中一家之言!何曾有过定论?谁又能说其他各家就是歪理邪说?”顾远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强烈的质问,“所谓的‘罢黜百家,独尊儒术’,不过是汉武帝刘彻为巩固皇权、统一思想、便于统治而采取的政治策略罢了!是帝王之术!是统治工具!”
他目光如炬,直刺苏婉娘:“你只看到‘独尊儒术’,可曾想过为什么?儒家讲‘君君臣臣’,讲‘三纲五常’,讲‘忠孝节义’,哪一条不是在强化等级秩序,哪一条不是在维护君王至高无上的权威,哪一条不是在告诉被统治者要安分守己、逆来顺受?这难道不比墨家的‘兼爱’(爱无等差)、道家的‘无为’(减少干预)、法家的‘法治’(规则面前相对平等)更有利于皇帝坐稳龙椅吗?至于其他那些更强调民生、更注重实际、甚至鼓吹反抗暴政的学说,自然要被‘罢黜’!因为它们对皇权的威胁更大!”
顾远冷笑一声,那笑容里充满了对历史真相的嘲弄和对愚昧的怜悯:“至于你念念不忘的‘女训女德’这种狗屁东西,为何在‘独尊儒术’后大行其道,尤其到了现在愈发变本加厉?道理一样!因为那些高高在上、把你们女子不当人看的男人,既想享受你们的服侍、生育和美貌,又想牢牢控制你们的思想和行为,让你们心甘情愿做牛做马!这些‘女德’教条,就是他们精心编织出来,套在你们脖子上的枷锁!是他们卑劣欲望的遮羞布!是他们为了合理化自身压迫而找出的‘神圣’借口罢了!可笑!可悲!”
他顿了顿,仿佛要给苏婉娘消化这惊涛骇浪般信息的时间,然后抛出了一个更加石破天惊的假设,目光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:
“那我再问你,倘若本王明日黄袍加身,做了皇帝老子!我身边豢养着一群所谓的‘当世大儒’,他们拿着丰厚的俸禄,看我的脸色行事。我指着你身上这件衣服(顾远随意地指了指苏婉娘身上一件普通的素色襦裙),说:‘此衣颜色不祥,纹饰犯忌,穿了就是悖逆天意,大不敬!该杀!’然后我让那群‘大儒’引经据典,东拉西扯,写出煌煌万言,论证这件衣服如何如何‘大逆不道’,如何如何‘祸国殃民’!再下令全国焚烧此等衣物,违者格杀勿论!那么…”
顾远身体微微前倾,目光如鹰隼般锁住苏婉娘苍白失血的脸,一字一句地问道:“后世之人,是否也要将我顾远的这句‘该杀’,奉为至理名言?是否也要让他们的子孙后代,世世代代都恪守这条‘穿衣禁忌’,违者处死?只因为,说这话的人,是皇帝?是‘天子’?拥有生杀予夺的‘实力’?”
苏婉娘如遭雷击!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,若非扶着桌子,几乎要瘫倒在地。顾远这个假设,太尖锐,太赤裸裸了!彻底撕开了“圣人之言”、“礼教规范”背后那血淋淋的权力本质!什么神圣?什么永恒?不过是胜利者书写的历史,是统治者维护利益的工具!她赖以生存的精神支柱,在这一连串逻辑严密、证据确凿的轰击下,彻底崩塌了!碎成了齑粉!
看着苏婉娘摇摇欲坠、眼神涣散的样子,顾远知道,最后一根名为“孝道”的支柱,也必须彻底摧毁,才能让这个可怜的灵魂获得真正的解脱。他声音放缓,却带着更深的穿透力:
“最后,说到你一直视为生命、视为不可逾越之天堑的‘孝’。” 顾远的声音低沉下来,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、来自大自然的真实,“世人常说‘虎毒不食子’,‘乌鸦反哺’是孝。听起来很美好,是吧?”
他话锋一转,眼神变得幽深:“但本王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,本王所习的顶级武学‘百兽功’,乃是本王的叔公,于漠北苦寒之地,观察百兽习性、领悟其搏杀与生存之道所创。其中,就包含了最赤裸裸的自然法则!”
“兔子,温顺吧?可当母兔子在极端饥饿、濒临死亡时,它会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?”顾远盯着苏婉娘的眼睛,缓缓吐出冰冷的答案,“吃掉自己怀里最弱小的那只幼兔!因为那是它身边唯一能维持它生命的食物!狮群,猛虎,够强大吧?可当领地内食物匮乏到极点,为了争夺最后一点生存资源,雄狮或猛虎会毫不犹豫地做什么?杀死甚至吃掉自己亲生的幼崽!因为它们弱小,是累赘,更是…食物!在生存面前,血缘亲情,脆弱得不堪一击!”
“人呢?”顾远的反问如同重锤,狠狠砸下,“人难道就真的超脱于这自然法则之外了吗?苏婉娘,你摸着良心回答本王!你的父母,生下你,他们的目的是什么?是出于对生命的敬畏和热爱?是为了尽父母的责任,给你一个温暖的家,保护你健康成长?还是…从一开始,就只是把你当作一件工具?一件可以用来换取利益、用来传宗接代、用来伺候他们和宝贝儿子的工具?就像现在,他们为了攀附周德威,为了可能的荣华富贵,毫不犹豫地将你当作货物一样送来这里!你,真的愿意踏入这听雨轩吗?”
顾远的每一个字,都像烧红的烙铁,烫在苏婉娘的心上。她想起了自己从记事起就未曾感受过的温暖,想起了戒尺、祠堂、弟弟的欺凌、哥哥的推搡、父母的责骂、郭从逊的血…眼泪汹涌而出,她死死咬住嘴唇,不让自己哭出声,身体却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。
“父母本身诞育你的目的,就从根本上违背了他们口中所谓的‘父母慈爱’之原则!”顾远的声音斩钉截铁,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酷,“所以,若我是你…”
他微微停顿,目光如冰刃般扫过苏婉娘,吐出的字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气:
“将他们剖腹剜心,头骨做器皿,也并不为过!”
“啊!”苏婉娘再也支撑不住,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,踉跄着后退一步,脸上血色尽褪,只剩下极度的恐惧和难以置信!剖腹剜心…头骨做器皿…这…这简直是地狱修罗般的言语!这比野兽还要凶残!她虽被顾远之前的言论冲击得信仰崩塌,但骨子里对生命的敬畏和对“人伦”的最后一丝底线,让她根本无法接受如此血腥暴戾的结论!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,汹涌而出。
乔清洛也被顾远最后这句话惊得花容失色!她知道夫君行事狠辣,对敌人从不留情,但如此赤裸裸、血淋淋地对着一个刚经历巨大心灵冲击的女子说出这种话…这也太过了!她虽然崇拜夫君的智慧,此刻也觉得背脊发凉。
“坏夫君!”乔清洛娇嗔一声,带着真切的埋怨和心疼,立刻起身冲到顾远身边,扬起粉拳不轻不重地捶在他结实的胸口上,“你讲道理就讲道理嘛!说这么血腥吓人的话做什么!你看你把婉娘妹妹都吓成什么样了!眼泪都出来了!我也好怕呀~” 她一边说,一边用眼神示意顾远适可而止,一边又心疼地看向摇摇欲坠、泪流满面的苏婉娘。
顾远被乔清洛这一捶,戾气尽散。他低头看着爱妻嗔怪又带着关切的眼神,方才那番惊世骇俗的辩论带来的紧绷感也松弛下来。他顺势握住乔清洛捶打他的小手,包裹在自己宽大的掌心里,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奈又宠溺的笑容:“好好好,是为夫的不是。一时论得兴起,没收住。” 他看向苏婉娘,眼神恢复了平静,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,“苏姨娘见谅,本王只是…陈述一个极端的道理。并非真要你去做那等事。”
乔清洛见气氛缓和,立刻打圆场,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脆活泼,带着浓浓的关切:“哎呀,好了好了!道理讲完了,肚子都饿扁了吧?快快快!”她拉着顾远的手,又对着门外扬声道:“春杏!快让人把午膳都端到正院去!哦,对了!”她转头看向魂不守舍的苏婉娘,语气温柔,“给婉娘妹妹也送一份来!要蔡婶拿手的炖鹿肉,还有那个蜜汁火方,再配几个清爽的小菜!妹妹你看你,瘦得风一吹就倒了,得多吃点,养得白白胖胖的才好看!”
顾远任由乔清洛拉着,配合地站起身,对着苏婉娘随意地点了下头,目光扫过她依旧苍白的脸和红肿的眼睛,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:“清洛说得是。苏姨娘,好生用膳吧。” 说完,便牵着乔清洛的手,转身朝门外走去。
就在顾远即将迈出门槛的刹那,苏婉娘猛地从巨大的震撼和恐惧中惊醒过来。她想起自己还未行礼谢恩!这个念头几乎成了本能。她下意识地向前追了一步,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和急切:“谢…谢王爷!谢王妃!妾身…” 她习惯性地又要屈膝。
“免了。”顾远头也没回,脚步未停,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。他低沉而带着一丝愉悦笑意的声音清晰地传来,是对着身边的乔清洛说的:“清洛,看来你这位‘女诸葛’教导有方啊。这位苏姨娘,总算是不再做那等烦人的行礼恶习了。省心不少。”
话音落下,顾远与乔清洛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外。只留下那句带着调侃和认可的话语,在寂静的听雨轩内回荡。
苏婉娘维持着那个半屈膝的姿势,僵立在原地。顾远最后那句话,像是一道微弱却清晰的光,穿透了她心中翻江倒海的混乱迷雾。
“烦人的行礼恶习”…“教导有方”…“省心不少”…
王爷…他…他竟然是…赞许的?他并不认为不行礼是大逆不道?反而觉得…省心?
这个认知,与她过去十八年根深蒂固的信念,产生了巨大的、颠覆性的冲突!但奇怪的是,这冲突并未带来新的痛苦,反而像是一把钥匙,咔嚓一声,打开了她心灵深处某个一直被铁链锁住的牢笼。
王爷那些惊世骇俗、甚至血腥恐怖的言论,如同风暴般在她脑中肆虐、冲撞、撕裂:礼教的虚伪与权力本质… 诸子百家的争鸣与儒家独尊的统治工具性孔、墨、道、法、荀…汉武帝的私心…女德枷锁的压迫本质,那是统治者的遮羞布…孝道的悖论与自然法则的残酷:兔食幼崽、狮虎相残、父母生子的工具性…以及——最后那句血腥的结论带来的极致恐惧…
这些信息如同狂暴的海啸,将她旧有的精神世界彻底淹没、摧毁。然而,在这片狼藉的废墟之上,顾远那番关于“实力”、“自由”、“爱与信任无需繁礼”的核心思想,以及乔清洛那鲜活自信、不拘礼节的榜样,还有春杏那敢于直言、充满生气的存在,却如同暴风雨后顽强露出的新芽,开始在她死寂的心田里,挣扎着探出头来。
她呆呆地站着,忘记了时间,忘记了周遭的一切。直到一阵浓郁诱人的食物香气飘入鼻端。
春杏指挥着两个小丫鬟,端着一个大大的红木食盒走了进来。食盒打开,里面的菜肴精致得如同艺术品:一大碗热气腾腾、色泽红亮、香气扑鼻的炖鹿肉,汤汁浓郁,肉块酥烂;一盘晶莹剔透、裹着琥珀色蜜汁的火方(火腿),油润诱人;几碟翠绿欲滴、清爽开胃的时令小菜;还有一碗雪白喷香的粳米饭。
“苏姨娘,快趁热吃吧!夫人特意吩咐蔡婶做的,都是顶好的东西!”春杏笑着将碗筷摆好,又贴心地盛了一碗米饭放在苏婉娘面前。
食物的香气是如此真实而强烈,瞬间勾起了苏婉娘胃里最原始的渴望。她现在还水米未进,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。此刻,那炖鹿肉的浓香,蜜汁火方的甜香,如同无数只小手,挠着她的肠胃。
她慢慢地、有些僵硬地走到桌边坐下。目光落在那些精美的食物上。按照《女训》,女子进食,当“食不语,坐不移,箸匙无声,咀嚼不露”,要“细嚼慢咽,举止端方”…
可是…
“狗屁罢了!”
“流民都要饿死了,给他放餐桌上,除了圣贤谁可以达到书里讲的这种狗屁礼仪呢?”
“我自己一个人吃饭比乞丐还下作!”
“面子再好看,里子空了,屁用没有!”
“该有的尊敬,心里有,面上过得去就行!”
顾远和乔清洛的话语,如同魔音灌耳,瞬间冲垮了那脆弱的礼教堤防。
她拿起筷子,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。她夹起一块炖得酥烂的鹿肉。肉块颤巍巍,散发着致命的热气和香气。
四下无人。只有春杏安静地侍立在稍远处,眼神温和,带着鼓励。
她偷偷地、快速地看了一眼门口。
空无一人!
王爷和王妃早已走远。
心中最后一丝顾虑和枷锁,在这一刻,“啪”地一声,彻底断裂了!
苏婉娘猛地将那块鹿肉塞进了嘴里!甚至来不及用牙齿细细咀嚼,几乎是囫囵地吞咽了下去!滚烫的肉块滑过食道,落入空荡荡的胃袋,带来一种近乎疼痛的充实感和…难以言喻的满足!
她顾不上烫,又飞快地夹起一大块蜜汁火方!甜咸交织、肥而不腻的火腿肉在口中化开,那从未体验过的丰腴口感和浓郁滋味,让她幸福得几乎要呻吟出来!什么“咀嚼不露”?什么“细嚼慢咽”?统统见鬼去吧!
她开始大口扒饭,将鹿肉的汤汁浇在雪白的米饭上,混合着软烂的肉块,狠狠地塞进嘴里!腮帮子鼓鼓囊囊,咀嚼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。她甚至用手背抹了一下不小心沾到嘴角的油渍——这个在过去会被母亲用戒尺狠抽手心的动作,此刻做出来,却带着一种打破禁忌的、隐秘的快感!
饥饿的本能和对美味的贪婪彻底主宰了她。她忘记了《女训》,忘记了《女诫》,忘记了父母,忘记了郭从逊,忘记了顾远那些血腥的言论,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。她眼中只剩下面前这些散发着诱人光芒的食物!她狼吞虎咽,风卷残云,吃得毫无形象,却畅快淋漓!
春杏站在一旁,看着苏婉娘那近乎“凶残”的吃相,非但没有觉得失礼,反而露出了由衷的笑容,眼中充满了欣慰。她知道,这位可怜的苏姨娘,心灵上的第一道枷锁,终于被饥饿的本能和自由的勇气,狠狠地砸开了!虽然前路依然漫长黑暗,但至少,在这一刻,她品尝到了“做自己”的滋味,哪怕这“自己”,只是一个大快朵颐的、暂时忘记一切痛苦的饿鬼。
苏婉娘吃得满嘴油光,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一块鹿肉的油脂不小心滴落在她素色的衣袖上,留下一个显眼的油渍。她低头看着那个油渍,动作顿了一下。
若在以往,这将是不可饶恕的罪过,会招来严厉的责罚。然而此刻,她看着那个油渍,心中没有恐惧,没有自责,反而升起一种奇异的…轻松感?仿佛那油渍不是污点,而是一枚小小的、挣脱束缚的勋章。
她抬起头,对着春杏,露出了一个带着油渍、有些狼狈、却无比真实、甚至带着一丝懵懂天真的笑容。那笑容里,有对食物的满足,有打破规矩的忐忑,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微弱却清晰的光芒——那是属于“苏婉娘”这个“人”的光芒,在历经十八年的黑暗后,终于艰难地透出了第一缕曦光。
她不再犹豫,再次低下头,更加投入地投入到这场与美食的“战斗”中,用最原始的方式,庆祝着自己精神上的第一次,破茧!
欲知后事如何?且听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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