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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岭余脉有个叫“叠翠谷”的地方,谷里盛产一种怪石头。石头生得普通,灰扑扑的像块鹅卵石,可若拿细砂纸慢慢打磨,石面便会浮起层雾蒙蒙的光,凑近了看,光里还裹着些影影绰绰的片段——可能是山雀扑棱翅膀的轻响,可能是檐角铜铃被风撞响的一声,也可能是谁家媳妇在灶房喊“娃子,粥要扑锅喽”。
谷里人都管这石头叫“岁石”,说是山神爷把光阴碾碎了,掺在岩浆里凝成的。会看岁石的人叫“观岁师”,得有双“透眼”,能透过石壳子瞅见里头的光阴碎片。这手艺传了三代,到我师父那会儿,叠翠谷的岁石早被他看得差不多了,大的小的,记满了三本旧绢册。
我叫阿昭,十六岁那年跟着师父学观岁。头回摸岁石时,手心里全是汗。师父递来块磨得溜圆的石头,说:“凝神,把气往指尖送。”我照做,就觉石面发烫,雾蒙蒙的光里浮出些晃动的影子——是片老槐树林,枝桠间挂着串红辣椒,有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正踮脚够辣椒,辫梢的红头绳被风掀起一角。
“这是五十年前的秋,”师父摸着胡子笑,“西头王婶家的闺女,就叫小辫儿。后来嫁去了山外,走那天哭湿了三条手帕。”
我盯着石里的影子,看小辫儿终于够着辣椒,“咔嚓”折了枝,转身时碰翻了竹篮,红枣骨碌碌滚了一地。她蹲下去捡,辫梢的红头绳扫过地面,沾了层土。
“好看吧?”师父说,“岁石里的光阴,都是些碎成星子的片段,没大事儿,可偏生暖人。”
我跟着师父学了三年,能认出十几种岁石的纹路。有的石里裹着春樱落瓣,有的藏着冬夜炉火烧红薯的香,最多的是些家长里短:老丈头修犁耙时的咳嗽,小媳妇纳鞋底时扎破的手指,娃子追蝴蝶撞翻了瓦罐……
可我总觉得,这些片段太小了。师父的书里夹着张泛黄的纸,说是前朝有个观岁师,曾在皇宫里见过块“大岁石”——巴掌大的石头,里头像装着片海,能看见金戈铁马、帝王将相。我总琢磨,要是能见着那样的大岁石,该多威风?
机会来得比我想象中快。
那年秋末,谷里来了个穿玄色锦袍的外乡人。他背着个檀木匣子,说要拿块“压箱底的宝贝”换岁石。师父打开匣子,我凑过去瞧——里头躺着块拳头大的石头,表面裹着层青黑苔藓,摸上去凉丝丝的,像块冰。
“这是从漠北黑水河挖出来的,”外乡人搓着手笑,“听老辈人说,黑水河底沉过座古战场,死过十万兵。这石头,许是沾了那股子气。”
师父的脸色变了。他捏着石头的手直抖,指甲盖都掐进了掌心:“这石头……邪性。”
“您老就别吓唬人了,”外乡人把石头往桌上一放,“我就图个新鲜,想看看里头啥样。您要嫌贵,开个价,我拿回去当摆件。”
师父没接话,转身从柜里摸出块旧绢帕,包了三块小岁石推过去:“这三块送你,换你这块石头。”
外乡人眯眼笑:“您老这手笔,倒像是怕我抢了宝贝。”
当天夜里,我趁师父歇下了,摸黑溜进他的屋子。檀木匣子敞着盖搁在桌上,月光漏进来,照得那石头泛着幽蓝的光。我鬼使神差地捧起它,学师父的样子凝神——
石面的雾气突然翻涌起来,像被风吹开的水面。
我看见片血红色的天。
不是晚霞,是漫山遍野的血。
有盔甲相撞的脆响,有兵器入肉的闷哼,有战马的长嘶混着人的惨叫。我看见个穿玄甲的将军,胸口插着支断箭,踉跄着往山下跑,铠甲缝里渗出的血把青石板染成了紫褐色。他身后跟着个穿粗布衫的小子,十四五岁模样,举着杆断了的长枪,一边跑一边喊:“阿爹!阿爹等等我!”
将军突然栽倒,血溅在小子脸上。小子扑过去抱他,指甲抠进泥土里,哭着喊:“阿爹你别睡,咱回家,娘熬了南瓜粥,还热乎着呢……”
将军的手动了动,摸上小子的脸。他的指甲缝里全是血,却轻轻擦掉小子脸上的泪:“小……小柱,别怕。等打完这仗,阿爹带你去南边看……看桃花。”
小子的哭声突然哽住了。他低头亲了亲将军的额头,然后抄起断枪,踉跄着往山上跑——那里还剩最后一面旗子,在风里猎猎作响。
画面突然模糊了。我眨了下眼,再看时,石里的光全灭了。
冷汗浸透了我的后背。我瘫坐在地上,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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