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4章 镜中倒影的基因裂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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侧光灯的冷白光束扫过镜面背面时,我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,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威胁轻轻拨动。
玻璃内侧那几道暗褐色痕迹不是普通水痕——它们的边缘有细微的锯齿状撕裂,像被湿布仓促擦拭过的血渍,残留着铁锈般的腥气,在空气中微微发涩。
三年前连环案凶手在浴室镜子上留下的血指纹,也是这种被破坏却残留的痕迹走向。
“老K的标记。”我听见自己声音发紧,喉头像是卡了一块冰,吐字都带着金属摩擦的回音。
光斑下移,水痕里果然浮起半个字母“K”的轮廓,笔画边缘沾着几星暗黄——是陆夫人遇害现场排水沟里的硫氧化菌,和赵宏裤脚水痕里的一模一样。
那种刺鼻的腐殖味仿佛从记忆深处涌来,混着实验室消毒液的气息,令人作呕。
“沈墨!”林疏桐突然拽我胳膊,她的指尖凉得像冰块,甚至有些颤抖,“看指纹重叠区。”
我顺着她的镊子尖看过去。
镜背血渍下方,两枚交叠的指纹在侧光下显形:一枚纹路深且密,嵴线间距0.3mm;另一枚较浅,嵴线间距0.2mm——正好差0.1mm。
“陆渊的血指纹覆盖在陆沉伪造的指纹上。”我捏紧侧光灯,喉结滚动,金属外壳被手心汗水浸得滑腻,“三年前陆家纵火案现场,你俩就这么干过。用弟弟的指纹掩盖哥哥的,再反过来。”
陆渊的睫毛抖得更厉害,像是风中挣扎的蝶翼。
他原本苍白的脸突然泛起青灰,像被抽干了所有血,嘴唇也失去了颜色,只剩下牙缝间一抹灰白。
陆沉护着他后颈插头的手在抖,警服下的血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——刚才我拽他肩膀时,那片湿冷不是雨水,是他自己的血,温热而黏稠,还带着铁锈的味道。
“阿渊最怕疼……”他重复着,声音里的哭腔碎成了渣,像是喉咙里卡着玻璃碎片。
可陆渊的指尖已经抠进实验台边缘,指节发白,显然在强撑着清醒,指甲几乎要嵌入台面。
“哥,我……”陆渊突然开口,声音像生锈的齿轮,在空气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
“闭嘴!”陆沉猛地低头,额头抵住弟弟的额头,雨水顺着两人发梢滴在实验台上,溅起细小的水花,带着体温的血珠也滚落下来,“老K说过,只要撑过这关就能看海。阿渊你记得吗?小时候在礁石上,你说海平线是世界上最干净的地方……”
试剂架又晃了晃,发出吱呀的呻吟。
赵宏扶着桌角的手青筋暴起,对讲机在他腰间震得嗡嗡响,他却不敢去碰——刚才林疏桐用止血钳抵住他手腕时,我看见他枪套的搭扣开了一半,金属弹簧弹出一寸,闪着冷光。
“林医生。”我压着嗓子喊。
她立刻会意,把解剖刀往赵宏方向一扬,那男人的喉结重重滚了下,手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去。
林疏桐转身时白大褂带起风,吹得实验台上的培养皿标签哗哗响,像是有人低声翻阅旧日罪证。
她抓起两支装着肌松剂的针管,同时推进两个培养皿:“注射间隔不超过7分钟,但吸收速度差异会导致提前1小时尸僵——”
培养皿里的溶液突然泛起浑浊,像是被什么东西搅动了记忆。
陆渊的瞳孔猛地收缩0.3秒,和陆沉的动作分毫不差,像是同一根神经被电流击穿。
林疏桐的解剖刀“当”地抵在陆渊腕静脉上,金属冷意透过皮肤渗进去:“你们是同时给父亲下药,对吗?他发现了双生实验的秘密,所以你们用肌松剂让他醒着看火势蔓延。”
“不是!”陆渊突然尖叫,声音像被掐断的哨子,刺耳而绝望,“是哥说……”
“阿渊!”陆沉吼了一声,可尾音却在发抖。
他后背的血渍已经浸透了整面警服,雨水混着血珠顺着他下巴砸在陆渊手背上,温热而沉重,像某种无声的忏悔。
赵宏的对讲机“刺啦”炸响,老K的声音混着电流声劈进来:“运输队已进入台风眼,按计划——”
“闭嘴!”赵宏扑过去抓对讲机,却被林疏桐用解剖刀柄敲中手腕。
他疼得踉跄,撞翻了身后的福尔马林瓶,腐肉味混着血腥味直往鼻腔里钻,像是某种死亡的预演。
我摸出兜里的分样筛,金属网在侧光下泛着冷光,反射出微弱的蓝调。
刚才检查陆渊审讯椅时,扶手内侧那道刮痕突然在记忆里炸开——上周在市局证据室,他借取陆家老宅证物时,手掌撑在证物柜边缘的角度,和这道刮痕的金属氧化层脱落方向完全一致。
“这道刮痕。”我把分样筛按在陆渊面前,“和你上周在证据室留下的掌纹角度,误差不超过2度。”
陆渊盯着分样筛,喉结动了动,突然笑了:“所以呢?你能证明什么?”
“证明你不止一次接触过老K的标记。”我盯着他眼底闪过的慌乱,“镜子背面的硫氧化菌,肌松剂的吸收差异,还有这道刮痕——”
“够了!”陆沉突然抬头。
他的警服前襟全是血,雨水顺着他额角的伤口往下淌,把警徽冲得发亮。
可他的眼睛亮得反常,像是烧着两团火,“阿渊只是被选中的宿主,真正该被审判的是——”
他的手突然扣住衬衫第二颗纽扣。
我看见他指节发白,指甲几乎要抠进布料里。
窗外的台风更近了,实验室的铁皮屋顶被吹得哐当作响,雨水顺着通风口成股往下淌,在陆沉脚边积成血红色的水洼。
“哥?”陆渊轻声唤他,声音里带着颤,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。
陆沉低头看他,眼神突然软下来,像小时候哥哥哄弟弟。
他的手指慢慢松开纽扣,却在衬衫上留下五道发白的指痕。
“没事。”他说,“快了,阿渊。老K说过,等台风眼过去,我们就能……”
对讲机又炸响,这次是更刺耳的电流声。
赵宏的脸白得像张纸,他盯着对讲机,嘴唇动了动,却没发出声音。
林疏桐的解剖刀还抵在陆渊腕静脉上,她的指尖在抖——不是害怕,是愤怒。
我能听见她的心跳,透过白大褂贴在我胳膊上,快得像擂鼓。
“沈墨。”她突然说,“镜子背面的血,做个dNA比对。”
我点头,摸出棉签。
可当棉签要碰到血渍时,陆沉突然动了。
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抓住我的手腕,力气大得惊人,指腹上全是血,在我手背上印出个红手印。
“别碰。”他说,“那是……”
他的声音突然哽住。
陆渊的手指轻轻勾住他的小指,像小时候在老宅地下室,两人躲在储物箱里数蚂蚁时那样。
“哥,疼就抓我。”陆渊说,“像小时候那样。”
陆沉的眼泪砸在我手背上,烫得惊人。
他松开手,血顺着指缝往下滴,在实验台上溅成小朵的花。
窗外的台风眼更近了。
我听见玻璃在震动,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风往这里爬。
陆沉的衬衫纽扣还松着,露出锁骨处一道狰狞的疤痕——那不是刀伤,是手术切口。
他的手指又扣住纽扣,慢慢,慢慢,像是在解什么枷锁。
“沈墨。”林疏桐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观察,“培养皿里的肌松剂反应,和陆夫人尸检报告完全吻合。”
我低头,看见浑浊的溶液里浮起细小的结晶。
赵宏突然笑了,笑得浑身发抖:“你们就算查出天来,老K已经进台风眼了。等台风过境——”
“等台风过境,所有证据都会被冲进海里。”我接他的话,“但你裤脚的硫氧化菌,已经把你钉死在陆夫人案里了。”
赵宏的笑僵在脸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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