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清依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第259章 落魄惊残梦,炎凉碎寸心,轻风君不醉,墨清依,乐可小说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/畅读/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,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。
肖玉凤立在朱漆廊下,望着陆逸渐行渐远的身影,双手无意识绞着帕子,帕角金丝绣的并蒂莲被揉得发皱。
待那道月白身影彻底消失在垂花门外,她才缓过神来,转身看向陈奎年,黛眉微蹙,眼底尽是忧色:“老爷,那五万两银票,当真是要给?”
陈奎年负手在青石砖上来回踱步,靴底踏碎满地月光,忽而一声长叹:“想当年,他与芳儿两情相悦,纵使后来缘分尽了,好歹也有过真心。他身为世子,自幼养尊处优,五万两银子在这京畿繁华之地,于权贵之家不过九牛一毛。他无官无职,又无商铺营生,坐吃山空,能撑得了几时?”
话音陡然一转,他眸中闪过一丝阴翳,仿佛乌云遮住了月亮:“就怕他日钱财花尽,又来纠缠芳儿,扰她清净。”
季昭倚着雕花廊柱,周身散发着寒意:“只需寻着那青楼女子的下落,还怕他不乖乖听话?”
话落时,一阵穿堂风呼啸而过,廊下的烛火被吹得明明灭灭,橘色光晕在三人脸上摇曳,将他们的神情映得愈发阴森难测。
陆光周、林采萍二人枭首示众后,林景泽、林允泽兄弟身披素缟,于棺木铺中精挑细选阴沉木打造的棺椁,协助陆逸操持丧葬诸事,一应礼节俱是周全。
再说那陆逸,冷然将和离书掷于檀木案上,又将一沓银票揣入怀中,自此便长居于翠云阁内。阁中琥珀色的酒液摇曳生光,映照着歌姬婉转眉眼,琵琶弦音如泣如诉,骰子落盘之声清脆不绝,日夜喧闹,一派奢靡景象。
季晖与季昭二人彻夜剖析,皆道那谢映柔断无离京之理。她定是隐于市井,暗窥朝廷对广宁侯府的处置。
自陆光周夫妇枭首示众,不过三日,府中田契字画、金玉珠钗,变卖皆需时日。况且这两年来,陆逸为博红颜欢心,一掷千金,她即便将财物悉数变现,也不会尽携于身,十有八九存入钱庄。如此一来,她又怎会这般轻易离京?
与此同时,长街之上,赵予娴与维君并骑飞驰,踏破城郊座座破庙,遍访渡口船家,马蹄声碎,只为寻那谢映柔的蛛丝马迹。
而罗赢与季昭则悄然潜行,于京城各处暗访。终于,在那远离闹市的静月庵中,寻得了谢映柔的踪迹。
她暗中以百两纹银相赠静月庵住持,换得一处栖身之所。这静月庵坐落于城郊青山环抱间,远离市井喧嚣。一则此处偏僻幽静,若广宁侯府东窗事发,她尚有周旋逃脱之机;二则庵中每日香客如织,往来信众闲言碎语间,京中大小事皆可传入耳中。她便可蛰伏于此,伺机而动,静候局势变化,再谋退路。
赵予娴命侍卫将谢映柔拘于王府,特托贤王妃代为照拂。每日珍馐美馔、绫罗供给不断,既无锁链加身,亦无恶语相向。起初谢映柔抵死不从,或厉声呵斥,或摔杯砸盏,然见贤王妃始终温言软语,并无半分加害之意,逐渐卸下心防,终安身于王府偏院,每日倚窗观花,倒似暂忘前尘惊惶。
果不其然,不到一载,陆逸五万两银票挥霍殆尽,被翠云阁鸨母扫地出门。 这日他于街市上闲逛,腹中饥肠辘辘,瞥见酒肆幌子迎风招展,当即掀帘而入,拍案要了三菜一汤,又唤一坛烧刀子。
风卷残云酒足饭饱后,陆逸摸出十枚铜板掷于案上便要离去。店小二眼疾手快拦住去路,赔笑作揖道:“公子留步!您这桌酒菜,酱肘子配烧鸭,再加时蔬鲜汤,算上佳酿,统共二十文钱。”
陆逸闻言面色骤变,翻遍锦袍暗袋,抖落几片碎银残屑,额间沁出冷汗。
店小二见状冷笑出声,斜睨着他身上崭新的绸缎:“瞧公子这裘皮镶边的衣裳,怎连十文饭钱也拿不出?莫不是穿这身行头来骗白食的?”
周遭食客闻言纷纷侧目,酒肆里顿时响起窃窃私语。
陆逸面皮涨得紫红,喉间上下滚动却吐不出半字辩解。忽听得邻座嗤笑,他陡然暴起掀翻桌椅,瓷碗碎裂声中抓起酒壶朝店小二劈头砸去:“狗奴才也敢欺我!”
趁众人躲闪之际夺门而逃,却被闻讯赶来的巡街衙役当场按住。挣扎间他涕泪横流嘶吼:“我乃广宁侯府世子!尔等敢动我?”
衙役冷笑着将铁链套上他脖颈:“广宁侯府抄家那日,您这世子的威风就该收收了。” 说罢拖着狼狈不堪的陆逸,朝门外走去。
青石板路上扬起阵阵尘灰,陆逸被拖拽得踉踉跌撞,锦袍沾满泥污。恰在此时,罗赢与季昭骑马行至街角,缰绳上的铜铃轻响。陆逸如溺水之人望见浮木,挣着铁链高声叫嚷:“罗侯爷、二哥,快救救我!”
罗赢勒住缰绳,墨色披风在风中翻卷,阴沉着脸道:“你吃白食与我二人何干?”
话音未落,季昭已摘下腰间马鞭轻敲马鞍,冷笑道:“五万两银子,这还不到一年,便被你挥霍空了,当真是败家子。” 说罢调转马头,扬长而去。
衙役睨了眼袖手旁观的罗、陈二人,见无人出面求情,当下铁面一沉,猛地扯动铁链。陆逸踉跄扑地,掌心擦过青石板,疼得龇牙咧嘴,忙不迭喊道:“我把衣裳赔给店家就是!” 话音未落,绸缎衣襟已被铁链勾出半尺长的裂口。
店小二斜睨着他华贵却破损的衣袍,皮笑肉不笑道:“公子早这般爽快,何必惊动官爷?只是这衣裳……” 指尖划过金线绣的缠枝莲纹,“怕是当铺都嫌残旧了。”
陆逸怒声喝道:“我这锦袍竟抵不得一顿酒饭钱?难不成,你想借此讹诈?”
话音未落,店主已从内堂转出,抚着胡须连连摆手:“公子这话可折煞小人了!您方才盛怒之下掀翻桌案,碗碟尽碎,这些物件儿的赔偿可也是要算的。不过看公子仪表堂堂,必是世家出身,便拿这锦袍折抵,此事就此揭过。”
衙役见状,屈指轻叩锁链,铮然声响里卸去陆逸颈间桎梏。陆逸面色青白如纸,十指颤抖着解下锦袍,扔给店主。只着玄色中衣,转眼没入青石板巷。
暮霭如墨,将朱漆门匾上 “陈府” 二字浸得发暗。铜钉门环凝着霜,季昭刚跨下马车,靴底便碾碎了地上冻硬的枯叶。忽有一阵冷风卷着雪粒子掠过廊下,那团灰影猛地直起身子,玄色衣襟缠着碎雪扬起,倒像一只折翼的寒鸦。
陆逸跌跌撞撞扑过来时,锦靴踩在冰棱上打滑,整个人几乎栽进季昭怀里。他冻得发紫的手指死死攥住大氅衣边,颤声说道:“二哥!求你...... 让我见见两个孩子。”
“备了破衣烂衫当贺礼?” 季昭冷笑着甩脱他的手,墨色大氅扫过陆逸膝弯。陆逸踉跄跪地,掌心按在积雪里。
季昭居高临下睨着他结满冰碴的睫毛,袖中玉佩撞出清响:“和离书双方按过九道手印,阁下还妄想染指稚子?凭这当垆鬻衣的狼狈,还是倚红偎翠的风流名声?”
陆逸通红的眼眶骤然涌出热泪,泪珠滚落脸颊瞬间凝成冰粒,“泽儿能诵《千字文》了!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过,将他沙哑的话语撕成了细碎的残片。
他顿了顿,喉间像是哽着块寒冰,艰难道:“前日遇见云初,她竟认不出我了...... 我已经太久、太久,没听过她唤我一声爹爹了......\"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