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清依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第276章 叙旧谋差事,轻风君不醉,墨清依,乐可小说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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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巳时初刻,陆言卿款步而至林府。但见她身着一袭鹅黄色云锦衣裙,裙角用银线暗绣缠枝莲纹,行走间若流金泛波。
头上白玉如意簪横绾青丝,五凤朝阳珠钗分插左右,凤凰口衔的珍珠随步履轻颤,鬓边斜插一支玉垂扇步摇。
耳坠是一对葫芦形白玉坠子,莹润光泽映得耳垂透粉,腕上双环白玉莲花镯,每瓣莲瓣皆雕得纤毫毕现,举手投足间泠泠作响,端的是一身珠光玉影,步移处满室生辉。
甫见林景泽与林允泽便珠泪涟涟,福身行礼道:\"自父母双亲去世,我远在淮安,竟未能见得最后一面。兄长又素来不谙世事,若非两位表哥仗义相助,二老险些曝骸荒野。这份再造之恩,言卿没齿不忘。\"
林景泽虚抬手掌欲扶未扶:\"言卿妹妹何必多礼?姑母在时待我兄弟三人视若己出,于情于理,我与允泽断没有坐视不管之理。待明日我递个条子告个假,亲自陪你去姑丈姑母坟前祭拜。\"
陆言卿由侍女半夏搀扶起身,以凤凰绣帕拭去泪痕,俞瑶上前引她落座:\"妹妹何时抵的京城?怎的不先着人递个信儿,也好让我备下客房。\"
闻得此言,陆言卿忽而忆起兄长陆逸曾道落魄时寄居林府,俞瑶对其冷语冷语之事,面上笑意淡去几分,声音清冷道:\"不劳表嫂挂心,我已包下整个运来客栈,就不来府中叨扰了。桂枝,将备下的薄礼呈上来。\"
但见侍女桂枝素手轻扬,六七个绿鬓垂髫的侍女各捧锦匣款步上前。
桂枝逐一启开匣盖,陆言卿垂眸敛睫,声若黄莺:\"与两位表兄许久未见,备得些薄礼,还望哥哥们莫嫌粗鄙。\"
林景泽目光掠过匣中物什:歙州龙尾砚配着徽府珪墨,澄心堂纸肤如卵膜,坚洁如玉,细薄光润,更有一套和田暖玉茶器温润生光。那柄金丝楠木折扇尚且罢了,那玄铁匕首的鲨鱼皮鞘上,竟錾着鸽卵大的红宝石,映得满室生辉。末了那套赤金长命锁与镏金手镯,相较之下倒显得寻常,似是仓促添置的。
俞瑶自幼在珍玩堆里长大,见了那套玉茶器亦暗自心惊 —— 原是整块暖玉掏雕而成,壶盖与壶身严丝合缝,竟寻不出半分接痕,触手处温润如脂。她万未料到陆言卿出手如此豪阔,怔忪片刻方敛衽笑道:\"自家人说什么叨扰的话?听闻妹妹添了两位哥儿,可都康健?\"
\"托福表嫂福,两个孩儿都好。\" 陆言卿唇角噙着浅淡笑意,素手自腰间绦带解下一方月白暗花软缎新帕,指尖拂过帕角海棠花纹,那坠着的珊瑚珠流苏轻轻一颤,碎金似的光影在锦缎上漾开半圈涟漪。
俞瑶眸光微闪,见她腕间白玉莲花镯随动作轻撞出泠泠清响,鬓边玉垂扇步摇的珍珠璎珞拂过颊侧,连腰间绦带都是苏州织造的蹙金海棠纹样。
这满身行头比京中侯府夫人还要精致三分,言语间愈发柔和:\"客栈终究是萍寄之地,满屋子跑堂伙计都是须眉浊物,哪及府中清净?不若妹妹搬来林府居住,我这就着人将莹臻院收拾出来,糊上明黄贡笺窗纸,再摆两盆西府海棠,保管住得比客栈舒服,妹妹意下如何?\"
陆言卿垂眸掩去眼底讥诮,想当初兄长落难时,俞瑶是如何冷嘲热讽的,如今见她出手豪阔便巴巴凑上来讨好 —— 世人果然皆是趋炎附势之辈。
念及公爹盛开雄所托之事尚未完成,面上颔首笑道:\"既蒙表兄表嫂盛情,那言卿便叨扰了。\"
俞瑶喜得眉梢上扬:\"说什么叨扰的话!平日里二爷三爷入朝当差,府中只我一人,正愁没个贴心人说话。妹妹来了正好,我还能寻你下几回双陆呢。\"
林允泽斜睨了俞瑶一眼,那满脸谄媚之态直教他心生厌恶,遂转头望向陆言卿,声音温和了几分:\"妹妹嫁入盛家可还顺遂?盛家二郎待你如何?\"
陆言卿抬眸望他,眼波流转间笑意渐深:\"三哥总算肯与我搭话了,还道您早将我这妹妹忘在脑后呢。\"
允泽闻言失笑:\"当年跟在我身后追着要麦芽糖的小丫头,怎会忘得了?\"
\"正是呢!\" 陆言卿眉眼弯如新月,\"当年爬树掏鸟窝的本事,还是三哥手把手教的。只可惜...\"
她话音微顿,语气转淡,\"自打大哥故去后,三哥便鲜少往侯府去了,我这做妹妹的,还暗自难过了许久呢。\" 说罢指尖轻轻捻着帕角流苏,珊瑚珠在袖底泛出幽微的光。
屋内忽然静得落针可闻,气氛低迷。陆言卿自嘲一笑,指尖抚过茶盏边缘:\"是我失言了。\"
她抬眸时眼波已转作清亮,\"自前日抵京,心心念念便想与三哥再比箭术呢。还记得我那把云雷纹小角弓么?三哥亲手赠的,至今还收在樟木箱底,想着等珍哥再大些,便教他拉弓射箭。\"
说罢端起茶盏轻啜一口,青瓷盏沿映得唇色愈发莹润:\"此次回京原是为着祭拜双亲,去岁容哥出生,一时脱不开身,到底是迟了一年。\"
她将茶盏轻轻搁下,釉面水波纹晃了晃,\"原也想着,这世上除了亲哥哥,便只有两位表兄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了。\"
林允泽执起银匙拨弄着茶沫,忽的抬眼:\"盛家二郎怎的没陪你归京?\"
\"他在父亲手下做着督粮道的差事,\" 陆言卿垂下睫毛,鸦羽似的阴影覆在眼睑,\"虽是个小官,却也得每日点卯理事。好在他待我不算薄,侯府出事那年,多少人避之不及,他却依旧待我如故。后院两个姨娘也还算安分,每月初一十五过来请安,倒不曾惹出什么是非。\"
林景泽拿起金丝楠木折扇把玩道:\"听闻盛大人膝下子嗣繁茂,单是嫡出便有四子三女,旁支庶出的更是不在少数,妹妹在那深宅大院里,可曾受了委屈?\"
话音方落,陆言卿眼圈已漫上薄红,恰似雨打海棠般泫然欲泣。她喉头微哽,抬手用帕子按在眼角:\"这世间... 怕也只有兄长们还惦记着我这位孤女了...\"
声线带着未散的呜咽:\"两位叔伯早已分府另过,祖父祖母跟着公爹住在老宅。单说公爹这一房 ——\"
她顿了顿,指尖无意识绞着帕角流苏,\"算上各房妻妾子嗣,少说也有五十余口人,亏得是五进的大宅,不然真要叠着住了,好在婆母为人极好,从未因陆家败落就苛待我。\"
林景泽闻言颔首,折扇轻敲掌心道:\"如此便好。盛家人口庞杂如蛛网,你若有需要帮扶之处但说无妨。只要不违王法朝纲,我自当鼎力相助。\"
陆言卿等的正是这话,眼圈霎时染作胭脂色,指尖将软帕绞得发皱,声若细弦道:\"不瞒二位兄长,眼下确有件事要劳烦三哥...\"
她坐直身子时,鬓边步摇的珍珠璎珞轻晃,素手抚过茶盏边缘继续说道:\"便是三妹妹夫家表姨的侄儿,原在明州私窑司掌窑务。去年窑厂崩塌出了人命,窑主卷了银两连夜遁走,只留他一人赔补死伤家属,早已将家底赔得精光。\"
说罢抬眸望定林允泽,睫羽上似凝着晨露,\"听三妹妹说他从十二岁跟师父学烧瓷,龙窑火候、釉色配比样样精通,只是地方牙行压价太狠,连糊口都难。想着京中若能谋个官窑差事,也好有个安身立命之处...\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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