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清依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第276章 叙旧谋差事,轻风君不醉,墨清依,乐可小说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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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允泽闻言眉峰微蹙,将要开口,陆言卿声音里添了几分哽咽:\"我原是不肯应的 —— 自舅舅舅母流放岭南,两位兄长撑持门户何等不易,三哥从翊麾校尉做到如今工部侍郎的位置,哪一步不是如履薄冰?\"
她指尖摩挲着腕上白玉莲花镯,那莹润光泽映得面色越发苍白,\"只是三妹妹待我不同:初嫁盛家时,大嫂仗着是婆母娘家侄女,总嫌我侯府出身压她一头,生怕我越过她去抢了管家之权,动辄指桑骂槐。我在淮安举目无亲,只能忍气吞声,是三妹妹听不下去,当着公婆的面与大嫂理论,闹得阖府皆知,最后公婆罚了大嫂半年月例,才算平息。\"
说到此处轻轻拭泪,珍珠耳坠随动作晃出细碎光影:\"后来侯府被抄,府里那些势利眼的奴才见我落魄,暗地里没少嚼舌根,又是三妹妹拿藤条抽了那起子多嘴的,护着我在盛家站稳脚跟。\"
她望着窗外飘落的海棠花瓣,叹道:\"如今她嫁去奉天,听闻我回京祭祖,特意修书相托。我若连这点事都推三阻四,往后还有何颜面与她姐妹相称?\"
话音未落,那滴悬在睫尖的泪终于坠下,一身珠光玉影在光影下更显得弱柳扶风,教人见了不由得心生怜惜。
允泽执起茶盏的手顿在半空,指节轻叩着桌案沉吟道:\"此事并非我一人能做主。前年官窑出了些岔子,如今工部营缮司管得极严,别说寻常荐举,便是五品以上官员递牌子,也得先查三代履历。\"
茶烟袅袅中他转动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,目光扫过陆言卿腕间的白玉镯:\"你说的那明州匠人,可有烧制过御窑款识的底册?或是得过哪个窑口的师匠举荐?如今进官窑不仅要验手艺,更要查身家清白 —— 去年有个捏坯匠人因父亲酒后伤人,刚入窑厂三日便被撵了出去。\"
陆言卿指尖的帕子骤然攥紧,珊瑚珠流苏在袖底轻轻震颤。她垂眸望着杯中晃荡的茶汤,盏底沉水香的涟漪映得眸光忽明忽暗:\"实不相瞒,那匠人原是江南 ' 玉泥坊 ' 的掌窑师傅,当年曾跟着周老爷子参与过宁德年间的贡瓷烧制。\"
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方油纸包,里头是半片青釉瓷片,\"这是他三年前烧的仿官釉残片,三哥可瞧瞧釉色开片。\"
林允泽探身接过瓷片,对着窗棂透进的光线细看 —— 那釉色如雨过天青,冰裂纹路细若蛛网,边缘竟泛着淡淡金红色。他指尖摩挲着片底隐约的指痕,问道:\"宁德年间的掌窑匠人... 莫不是周孝千的徒弟?\"
\"正是周老爷子的关门弟子。\" 陆言卿抬眸时眼波亮如秋水,\"只是当年玉泥坊遭了回禄,窑火图籍多半烧毁,如今他手中只剩半卷《陶成记事碑》的抄本。\"
她见林允泽望着瓷片沉吟,又补了一句,\"我这儿还有一封江南官窑老提举的举荐信。\"
话音未落,外头忽传来环佩声响,俞瑶掀开门帘,鬓边新换了支赤金点翠步摇:\"我让厨房炖了冰糖雪蛤,特意给妹妹送来...\"
她瞥见林允泽指尖的瓷片,眼珠一转,鬓边赤金点翠步摇的珠串随动作轻晃:\"这釉色倒像我房里那只成化斗彩瓶的胎底。\"
说着将碗盏推到陆言卿面前:\"三爷若觉得难办,不若让我娘家兄弟去工部虞衡司问问,可有适合的差事。\"
林允泽并不搭话,将瓷片搁在桌上,望着陆言卿说道:\"既然有老提举的荐信,明日我便去营缮司走一趟。只是丑话说在前头 ——\"
他目光扫过陆言卿,\"若查出身家有半分不清不楚,莫说差事,连这举荐信怕也要惹出祸事。\"
陆言卿忙起身福礼,鬓边玉垂扇步摇的珍珠簌簌落在肩头:\"三哥肯相助已是天大的情分,若真有差池,绝不连累二位兄长。\"
她瞥见俞瑶腕间赤金手镯上錾刻的牡丹花纹,忽忆起公爹临行前 \"见机则入\" 的叮嘱,遂从袖中取出一方螺钿锦盒。
指尖拂过盒面的缠枝葡萄纹时,声音含了三分笑意:\"表嫂这支赤金点翠步摇衬得脸色越发莹润,倒让我想起淮安带来的这支点翠珠花。\"
俞瑶伸手接过锦盒的动作未见半分迟疑,指腹刚触到盒底的流苏,那嵌着米粒大珍珠的盒盖已 \"咔嗒\" 弹开。但见里头卧着一支累丝点翠珠花,九片翠羽拼成的花瓣上,缀着七颗鸽卵大的珍珠,最上头那颗竟泛着淡粉虹彩,在檐下天光里流转成霞,直教她腕上的赤金镯都失了颜色。
\"这... 太破费了。\" 俞瑶指尖摩挲着东珠温润的肌理,指甲刮过锦盒内衬的天鹅绒,发出细微的沙沙声。
眼角余光瞥见林景泽摇扇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,俞瑶便将珠花簪回锦盒,指尖在螺钿盒面上划过缠枝纹:“今儿厨房购了新鲜鲈鱼,特意吩咐庖人按妹妹爱吃的做法,备了金齑玉脍。不过今日中秋,府里还准备了各式月饼,有甜馅、果脯馅,还有澄沙馅的,妹妹一会可要尝尝?”
她起身时赤金手镯轻撞桌沿,发出泠泠声响,“此时园子里的桂花开得正好,不若我陪妹妹去园子里走走?”
陆言卿见目的已然达成,面上笑意便如春水般漾开:“那便劳烦表嫂了。” 说着起身对景泽允泽说道:“二哥三哥,我随表嫂去去就回。”
二人款步出了正厅,抄手游廊的朱漆栏杆上落着几片残桂。俞瑶指着远处水榭笑道:“那处原是老太太的藕香榭,如今改作茶寮了。我听二爷说当年在侯府,你爬树掏鸟窝摔了腿,还是他用蜜渍梅子哄了你半日?”
正在此时,廊角转出个绿鬓侍女,捧着鎏金托盘福礼道:“二爷差人送了桂花酿来,说中秋佳节,最宜饮此酒。”
陆言卿接过白瓷杯时,触到杯壁沁出的水珠,忽然想起公爹临行前那句 “瓷器最忌急火,人脉需得慢煨”。
她含笑挽住俞瑶的皓腕,指尖拂过对方袖上的蹙金牡丹纹:\"要说府里最疼我的,还属二哥。\"
眸光落向远处水榭的九曲栏杆,\"记得那年我才七八岁,在假山后头摔破了膝盖,还是他背着我绕了半座园子寻大夫,路上怕我哭,把随身带的羊脂玉坠子都塞给了我。\"
俞瑶被她逗得扑哧笑出声,赤金点翠步摇的珠串颤巍巍扫过颊畔:\"我曾听姑母提起过,当年你攥着他的玉带銙直嚷嚷 ' 要嫁给二哥哥 ' 呢!\"
\"表嫂快莫提这桩窘事!\" 陆言卿用软缎帕子轻拍对方手背,指尖的珊瑚珠流苏扫过俞瑶腕上的赤金镯。
\"那时哪里懂得男女大防?只当二哥是昆仑山上的玉麒麟,想着把侯府库房里的夜明珠全偷来换他常伴左右。\" 她忽的压低声音,眼波狡黠地一转,\"后来三哥天天带我爬树掏鸟窝,我又巴巴地跟在他身后说 ' 要嫁三哥哥 ',气得我娘直笑我是 ' 檐下的麻雀,见了新谷就挪窝 '。\"
说罢两人都笑了起来,往常连落叶声都听得清的林府,此刻竟有了生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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